低调的九井河
低调的九井河
徐 翀
在天柱山众多的河流中，九井河是很低调的，它既没有潜河名扬九州的威名，更没有皖河世人皆知的风范。她就像一位朴素的母亲那样，静静地隐藏在古南岳天柱山中，低调而生生不息地哺育着一代代山民。
汽车从潜山县城出发，沿潜岳公路北行12公里到达落马桥，沿桥上溯，即是久闻其名的九井河。一进入九井河，眼前的情景朴实而宁静。这座来自时光深处的河道，依稀可见的是她昔日的繁华和昌盛。如今，她沉默寡言，低调处事，一如“天祚宫”遗迹一样，静静地伫立在河边，与风为伴，默默地守护着平淡的日子。方志记载，“天祚宫前有九井河，曰天井、雷井、云井、风井、龙井、三牲井、珍珠井，井虽不同，总就一河中，石潭深处，湍洄莫测者，列为名耳。西风每夜从此起，自山谷真源，以至沙河，松吟竹韵，谷应山鸣，子刻至卯方息”。这就是自古以来“潜阳十景”之一的“九井西风”。从高处眺望，九井河像一串银白色的珍珠项链，镶嵌在天柱山胸前。河边，男人们在农田里精耕细作，种植着他们的生活和希望。女人们在河边洗衣淘米，洗涤着她们的欢快与享受；家禽们满地悠闲自在地寻觅着食物……
从这张恬静而自然的画卷中，人们很难想象这里曾经的辉煌，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道家的洞天福地，仙山神境。道家称天柱山为第十四洞天，五十七福地，是司命真君之治所。南北朝时期白鹤道人在此创建白鹤宫，唐时皇家在此兴建司命真君祠、灵仙观，宋时建有皇帝赐名的道宫天祚宫和真源万寿宫。唐宋时期，“紫云如盖，上复仙玹。天乐有声，下闻人境。”“笼灯焜焜如燎原，炉火烟煴若起雾。”可见当时盛况空前。如今虽然遗迹已废，但仍散发着浓郁的中国传统文化芳香。在一块新发现的宋代石刻上，记有安庆知府赵希衮离任时前来朝谒拜别的事迹，当年天祚宫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。
在九井河边行走，只见苍翠的清山、满目的松竹、潺潺的流水、古朴的农舍、袅袅的炊烟、古老的水磨、状人状物的奇石，相续相连的九大瀑布，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图画。因道石阻隔，草树掩映，水流往往曲折成池，池水或橙或黄，或赤或碧，或白或黛，水波潋滟，光影交错，像从九寨移来了五彩池。细细看去，原来都是池底花岗石的颜色。九井瀑布十分壮观。由于崖面高低宽窄及坡度不一，加之岩石斑驳嶙峋之状各异，因而有的瀑布似蟹钳锁口巧脱身，有的如虎掌跑泉险化夷，有的像穿云吐雾落九天。其中最著名的当属梁公泉，四井崖下的梁公泉如百丈白练悬挂在水帘洞口。明代王凤诏曾作《水帘洞观瀑》：“晴春匹练浮朝日，滉漾天光明镜出。轻烟漠漠一帘重，滴沥飞泉韵瑶瑟。岩栖真与仙游同，耳畔谡谡生长风。苍松森森百千尺，一泓乳窦穿蒙茸。”九井河恰如流韵的诗，有声的画，变奏的曲，她流淌着无限的风景。
“天劈苍崖九派通，自然造化神秀钟”。九井河是一座人文荟萃的历史文化河流，尽管她很低调，但历代名人却对她情有独钟。“待吾还丹成，投迹归此地”，这是唐代大诗仙李白对她的赞誉。“九井共投青竹简，谁知老子自犹龙”这是宋代诗人苏轼游览九井后留下的美好回忆。侍郎黄仲昭来此也发出由衷的赞美：“山腰石罅浸寒泓，神物蜿蜒久著名。信是地留千古迹，静涵天象一河明。洞前云雾时翻墨，岩下风雷昼作声。几度旱年祈祷处，解施霖雨济苍生。”唐宋以来，达官名流、文人雅士趋之若鹜。王安石、苏东坡、黄庭坚、罗庄等，这些古代大家都在此留下了颂美的诗文，他们的到来，使这座具有丰厚文化底蕴的古河道，更加内涵丰富色彩华丽了。
来九井河游玩，我听到了三个美丽的传说：一是太上老君与老君殿。据旧志记载，在九井河江家畈建有祈雨台，祈雨台的前身据说是殷商时太上老君化身“锡则子”为汤王讲《长生经》的讲经台。这座讲经台至宋时尚存，南宋绍兴二十一年，舒州郡守李发新在拜谒天祚宫后，途经讲经台，乡贤告之，太守闻言，自输俸金，建老君殿，并命工塑太上老君像。有天夜里，李太守突然梦见“三神”告于朝延，说他们是正神，应坐其正位。次日，果有匠人献像。一是龙井为司命龙王所居。龙井踞九井之最上端，水面数亩，为龙井之最大者；水色墨绿，为九井之最深者。从唐代起，《太平寰宇记》中便有逢大旱则杀狗投入九井能致雨的记载，民间亦盛行巫师求雨去九井河龙井祭奠取水的风俗。王安石在舒州为官时曾亲往实地考察，写下著名的《九井》一诗，赞美了山上瀑流峥嵘的壮观景色。一是志公与白鹤道人争山构隙。道人设厕于西以秽寺，志公持锡杖凿九孔（即九井），出风返秽气入真源。”。传说毕竟是传说，但西风每夜自九井河起，沿着奇特的山势，错综复杂的地形而流动，因而形成一股很大的高山空气流，至谷口一带，由于山峰西高东低，便转头东吹，为一股独特的西风，“松吟竹韵，谷应山鸣”的自然现象确实存在。无论春、夏、秋、冬，还是阴、晴、雨、雪，每夜皆有西风从西北方向吹来，小则松摇竹曳，大如龙吟虎啸。明朝以来就有“永夜商飙吹断壑”、“西风夜吼夏如秋”的说法。明代罗庄诗云：“九龙井畔多灵湫，西风日夕寒飕飕；居民不特少蚊蚋，六月不热疑清秋。”盛夏之夜，天柱山顶的冷空气循着九井河水流路线而动，西风一来，酷暑顿消，水声蛙语，松涛竹浪，如抚琴弄箫，实为避暑胜地。
九井河是低调的，同时九井河因低调更加名扬在游客的心目中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