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中的茅香粑

记忆中的茅香粑

徐 翀

在“奇峰出奇云，秀木含秀气”的天柱山，生长着一种神奇的植物——茅香。茅香，为一年生菊科草本植物，原名叫鼠曲草，俗称清明草。据《本草纲目》记载：“曲，言其花黄如曲色，又可和米粉食也。鼠耳，言其叶型如鼠身，又有白毛蒙茸似玉……”传统中医认为鼠曲草味甘、性平，具有止咳化痰、降压袪风的功效，是一味药食两用的美味野菜。每到春暖花开季节，来天柱山的游客络绎不绝，用茅香制做的时令特色美食——茅香粑，自然成了游客的最爱。

“满眼不堪三月暮，举头已觉千山绿。”惊蛰过后，复苏的万物随着春天的脚步破土而出。寄生于田间地头、山野沟渠的茅香，开始抽芽，长出浅绿色泛白茸毛的茎枝嫩叶。于是，人们拎着提篮或者准备好塑料袋，成群结队地上山踏青，既能欣赏大自然的美丽景色，又顺便兴致勃勃的采摘茅香。在采摘茅香的时候，人们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摘取三四片嫩叶的茎头，这时候的茅香茎嫩叶滑、清翠欲滴，清香袭人。馥郁清幽的茅香糅合着湿润清新的泥土气息，凝芳而来、沁人心脾。等采够了茅香后，就回家开始制做茅香粑。

茅香粑是用茅香和米粉糅合成团，然后用手捏成圆形。将挑拣清洗干净的茅香，在开水里煮上几分钟，捞出剁碎，拌入糯米粉，用煮茅香的热水和面，经过反复揉捏挤压，使茅香与糯米面团充分融合。再在柴锅里倒上菜籽油，炒熟腊肉丁，用滚烫的腊肉和油往盛有茅香粉团的盆里一浇，然后像揉面团一样用力搓揉，这样揉出的粑团才会口感细腻，茅香的汁液也随着搓揉慢慢的溢出了。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，包入竹笋、豆腐、韭黄、咸菜等馅料，做成各种喜庆的形状，最后上锅蒸煮。刚出笼的茅香粑颜色墨绿，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，夹杂着浓浓的乡土气息，看上去更像一件雕刻精美的碧玉。吃到嘴里清香滑糯，口感独特，味鲜色美，为皖西南地区特产。

茅香粑，可以蒸，也可以焮。把粑团压成一个个的圆饼，往热锅上一贴，茅香粑慢慢变成碧绿油润的模样，像是圆圆的翡翠贴在锅边……刚出炉的茅香粑，上层软糯弹牙，下层香脆可口，尤其是那一层硬硬的微黄色粑壳特别诱人。一口咬下去，满口生香，沁人心脾。

“一叫一回肠一断，三月三日忆三巴。”农历三月初三吃茅香粑，也是祭祀山神、祭奠先人的习俗，祝愿新的一年风调雨顺，人丁兴旺。传说在远古时期，阴阳之间的界限不很森严，每年农历三月初三的日子，死人离世的魂魄可以回到阳间游玩，而生者的魂魄也同样可以去往阴间，阴阳两界交往如同凡间互走亲戚一般方便，人们也能看见从未见过面的列祖列宗。因此，农历三月初三成了人间恐怖不安的日子。观音菩萨得知这个情况后，托梦给一位老奶奶，赠她仙草一株，和粉做粑吃下，可以“镇魂”。老奶奶一觉醒来，手里果然拿着一株青茸茸的小草，跟地里长的茅香一样。她把观音菩萨托梦赠草的事告诉乡亲们，大家非常高兴，忙到地里去采摘茅香，磨米做粑吃。说来奇怪，凡是三月三吃了茅香粑的人，一年之中都平平安安。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各地，每年三月三前夕，姑娘妇女们就成群结队去山间地头采摘茅香做粑，并作为习俗传承了下来。从此，茅香粑逐渐成为人们喜爱的风味小吃。

过去，人们缺衣少食，每年三四月间，正是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，茅香就成了山区人民度春荒的“功臣”。吃着香喷喷的茅香粑，既不用炒菜，又可以当作主食帮助人们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。

如今，很多乡亲们走出大山，走进了大城市，开始了快节奏的生活，这些传统美食的制作工艺，正随着时间的流逝，逐渐淡出城里人的视野。好在有这样一群慈母，为了让远在他乡的游子能吃上记忆中的美味，她们不辞劳苦的备齐各种食材，以其独特的厨艺，留住了山中的美味。

家乡的野菜遍地皆是，因为长在田间地头、山野沟渠的缘故，充盈着大自然的元气。人们纷纷采来入菜入药入酒入茶，化成唇齿间缕缕清香，也是另一种福泽绵长。在众多美味中，我最爱的还是茅香。用它做成的粑堪称“素食之佳品”，色香味俱全，油绿如玉，糯韧绵软，清香扑鼻，回味无穷。它的香，缘于家乡的泥土芬芳，缘于母亲的汗水升华，缘于亲人的默默守望。对于久居他乡的游子来说，是一份幸福的回忆，也是一份心灵的慰藉，更是一份深情的召唤。

让茅香粑作为一种传统美食一代一代传承下去，记住乡愁，也就记住了历史。